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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浩男之后 港剧再无可恋之人

三、20世纪90年代巨星篇 
1．温兆伦：我本善良
好莱坞以演西部硬汉著称的"老牛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说过："you are only as good as your product."当年近四十的温兆伦回首他的星路历程的时候，也许会打个激冷--这话仿佛预见了他作为演员的寂寞下场--他永远也不会比他的作品更红。
　　即便是在港剧最值得怀念的黄金时代，也有太多更急切挂在我们嘴边的名字：周润发、郑少秋、黄日华……转瞬就到了古天乐当道的今天。而今天，温兆伦孑然一身重回无线电视台，身后是一场麻烦的解约官司和又一场不知下落的婚姻；"无线"小生阵营却早已几经变幻，他委实风云难再。
　　但我们仍争相回忆着《义不容情》、《我本善良》、《今生无悔》……那个时候我们咬牙切齿地看到丁有康终于落魄的样子，我们奇怪齐浩男为什么不愿向戴安娜解释，我们明知道高天俊会连妻子也杀还心惊胆战地等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永远是在戏里吸引着我们。所以当这些年，一些劣质角色开始包围他的时候，这个昔日的英俊面孔，无线的头牌小生，已不可避免地被划入"过气明星"的行列。
　　出演港剧"第一恶" 红透半边天
　　内地观众熟悉温兆伦，不会早于1989年，那是温兆伦命运中最值得书写的一年。《义不容情》捧出了一批人：黄日华、刘嘉玲、邵美琪、周海媚……而其中最令人有切肤之感的还是温兆伦饰演的丁有康。丁有康出身贫寒，忍辱含屈的童年生活给他留下的仿佛都是负面影响，以至于他极其鄙夷自己的身世、亲人和生活方式，竭尽全力地要和过去告别，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出卖兄弟、背叛爱情、杀人灭口，以至事败之后疯狂报复……不仅杀女友，杀养母，还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总之身边的亲人一个都不放过。(特别批注：港剧虽然盛产"恶人"，但"虎毒不食子"，象丁有康这样丧尽天良的大奸大恶之徒还算港剧开天辟地头一回。)温兆伦成功地演绎了一个把人性弱点发挥到极致的过程。对照黄日华扮演的大哥丁有健的隐忍克己、有情有义，兄弟恩怨剧自此有了可以复制的标准模板。
　　其实在此之前，温兆伦已经是"无线"力捧的小生人选。80年代中后期，"无线"当家小生纷纷离巢，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温兆伦的峻峭身形、英挺面庞和斯文气质得以显山露水，成为"无线"亟待琢磨的璞玉。与郭晋安、黎明、刘锡明等四人跃上一线小生位置。虽然不及黎明影迷数量巨大，但当时业内人士预测，他的电视前景在四人中当数最乐观。理由是其外形适合电视的近距离审视，而性格则有极大可塑性。87年《柠檬丈夫》中的汽车经纪人陈国材，88年清朝古装剧《吉星报喜》中足智多谋的陈梦吉，部分地应验了这一预言。也真是命运捉弄人，一脸斯文相的"表哥伦"(温的花名)演好人出不了头，在《义不容情》中的演了个"杀人杀到六亲不认"的大反角丁有康却红透半边天。数十年后，在一份港人填写的调查问卷中，丁有康仍名列十大反派之首。真不知有多少人是咬着牙写下这一答案，只知道当年《义不容情》热播之际，温兆伦的确不敢上街，因为曾被一老太当街堵住，指鼻痛骂"丁有康"达数十分钟之久。(特别批注：在大陆电视剧的黄金时代，《渴望》中王沪生的扮演者孙松亦有同样经历，看来反派演得成不成功，得拉到大街上在老太太面前遛一遛。)
　　此后在《今生无悔》中，温兆伦又饰演了一个类似丁有康的角色高天俊。同样是一开始兄弟情深，到最后杀妻卖友。这一次我们毫不奇怪高天俊的所作所为，因为温兆伦就是一个符号，不管他开始有多好，我们仍觉得他会变"恶"。在温兆伦之前，似乎没有人把反派演得如此复杂、深入。很难说这里面没有温兆伦自己的影子。他也出生在香港一个普通清贫之家，童年也有过苍白无色的往事，记忆中有时会闪过这样的镜头：为了要一双符合老师要求的白球鞋，他拿了支粉笔在自己的旧鞋上涂了半天。小小的孩子质问爸爸为什么没钱，事后又后悔，于是立志要赚很多的钱，让以后的孩子不再有他这样的经历。大概香港社会的贫富差距让每一个底层的孩子都做一夜暴富的白日梦，而温兆伦只不过在港剧里用了过激的手段去实现而已。

说起成名作，温兆伦颇低调："其实那时候我不会演戏，导演说怎么来我就怎么来，一招一式没有自己的想法，对演员这个职业也并无狂热，可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艺人老练之后大抵会这么说。
　　齐浩男之后 港剧再无可恋之人
　　《义不容情》让温兆伦声名鹊起，但也限制了他的发展方向。港剧可怕的一点是容易让演员类型化，很多男明星一辈子就是"小弟"或者"大傻"。温兆伦面临同样的危险。
　　这时不能不提的是那部永远的《我本善良》，该剧十数年后仍然在观众最喜爱的香港电视剧排行榜中名列第一。这是其中的关键词：齐浩男、齐浩男、还是齐浩男，这是港剧中的一个另类，也可以说是最接近温兆伦本人的一个角色。在黄日华-丁有健和万梓良-XXX式的忠厚老实人大行其道的时代，一个亦正亦邪的枭雄已经足够摄人心魄，何况他冷峻、深情、优雅、孤独，而且"我本善良"。当他穿着白色风衣捂着伤口奔逃的时候，每一个女观众都情愿自己是那个被他惊吓的人；当他和石伊明(邵美琪在戏中的角色)在伦敦度假自拍录像的时候，浪漫又有了新的注解。在"酷"这个形容词还未出现的1990年，齐浩男已经是齐乔正钦命的第二代"教父"了。齐浩男是警察之子但被黑社会教父齐乔正抚养长大。黑帮文化的浸染造就了他的波澜不惊，冷峻的外表下，激情在血液里流淌--于是就注定了孤独，没有人能了解，也必须不让人了解，包括他的爱人。齐浩男身上有种神秘的邪气，那是天蝎座的温兆伦所固有。偏偏正义的火焰灼痛了他的皮肤，作为警察的生父和堂弟、作为记者的女友石伊明，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迫使齐浩男面对养父的罪恶和自己的良知，在恩与义面前，齐浩男选择了义，这也就意味着他将继续孤独下去，作为信仰的代价。温兆伦将齐浩男内心百转千回的柔情与坚持把握得恰到好处。齐浩男之后，依我看来港剧是再无可恋之人。
　　此后碌碌。再也没有一个角色能令温兆伦焕发耀目的光彩，或者说，再也没有一个角色能够唤醒他身上动人的"恶"。《灰网》的姚家诚和《火玫瑰》的乔立是完全不同于温兆伦本身的人，稍嫌懦弱的善良，毫无变化的性格，让复杂的温兆伦失去了用武之地。直到1994年《第三类法庭》的马中宝，那是一个几乎类似于天才白痴这样的人，在人情世故上几乎是一片空白，而在某一方面却可能无人可比。天蝎的温兆伦了解自己外冷内热敏感多思的性格，尤其愿意演这样一个难以驾驭的人物，他还特意去医院观察过这样的病人，了解他们特有的语言和苦痛。因为正常人能够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而这类人不行，他们必定有一种表达的方式，并且这种方式不易捕捉，那种隔膜的表达，辗转不息，越发具有挑战性。
　　90年代中期以后香港电视剧有一种制造轻松喜剧的倾向，温兆伦也和宣萱演了一部《天降奇缘》。但鬼才知道这对他的事业有什么帮助，搞笑方面我们已见过他配合周星驰的《鹿鼎记》，偶像方面则风头盖不过"无线"力捧的宣萱郭蔼明等一干新进花旦。最要命的还是，温兆伦天生适合扮演在人性矛盾里压抑挣扎的多变性格，简单的角色，他反而失去了座标。(特别批注：温sir 难道是天生的"恶人"，写到这里，连我都吓了一跳)
　　离婚大战尽失风度 演艺生涯急走下坡
　　96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温兆伦都无所作为，原因之一是受到离婚的负面影响。当初在89年事业如日中天之际，温兆伦突然宣布结婚，让圈内人大跌眼镜。艺员为了保持热度，向来对感情生活避而不谈或者有意扑朔迷离制造绯闻，只有温兆伦这执拗的天蝎却断然对外界关闭心门。而过去曾与他共谱过一段恋曲的"无线"青春女艺员何美婷，此时却并非新娘人选。批上婚纱的是一位来自马来西亚的圈外女子。对此温兆伦特意解释："如果我娶的不是一位圈外女性而是同行靓女，大家各有各忙，相信这一段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我认为早早结婚，可以解除后顾之忧，从而更好专心工作。"但是几年之后温兆伦自食其言。就像他曾经饰演过的那些重要角色一样，他太执着于自己的利益，太在乎自己的付出。本来人们就很少同情那些忘恩的男人。何况在分手之际他以一个大男人之尊向娇小可人的妻子索要"青春损失费"。私下要不成也就算了，还跑到媒体上嚷嚷。(特别批注：向来只听说女人跟男人分手要"青春损失费"，男人反过来要这玩意好象还是从温sir这开的头)这一要不要紧，他在香港媒体和观众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完了。在港剧荧屏中演反派总是比正角出彩的他，这一次不知道扮演的是不是又是一个反面角色，还是他一直以来扮演的就是自己？
　　一场离婚大战把自己拖得筋疲力尽。也毁掉了他在香港的前程。灰心之余，只好远走他乡，转而进军大陆。事实证明这也并不是明智之举。他没有汤镇宗凭借《外来妹》一炮而红的好运气，离开了家族恩怨兄弟情仇的滋养，温兆伦在大陆难有建树。合拍片《阿福传》被他的影迷沮丧地称为有史以来最差电视剧。那种明星过气的悲凉之感避无可避。他紧抿着嘴唇，略显窄小的下颌多了些阴郁，少了些大气，让人想起那些不受待见的弟弟和孤独的长子。他现在确实有理由感到比以前更加孤独。转战大陆在事业上没有什么起色，在感情上倒是一度觅得了归宿--苗红。在她成为温兆伦的第二任妻子之前，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位女演员。温兆伦曾因为她争取戏份而落下了擅改剧本难以合作的印象，给自己的事业发展又设置了一道障碍。新的婚姻给了温兆伦些许滋养，但很快又变成了新的痛苦的来源。只见他孤身一人重返港剧。
　　2001年的《黄金岁月》，温兆伦又回到了小弟戏路，只不过这次他是绝对正义，而把亦正亦邪的灰色地带让给了演大哥的罗嘉良，当年《火玫瑰》中的兄弟如今颠倒大小再相逢。角色易位，处境也就易位。始终是罗嘉良饰演的大哥性格更出彩，就算温兆伦再努力，也难觅当时的辉煌。温兆伦曾因反派一炮而红，亦擅亦正亦邪，一旦角色正义凛然，温兆伦便显得木讷不知所措。罗嘉良早年惯演反派，始终寂寂无名，中年之后"改邪归正"反而大放光彩，如今在正反之间游刃有余。光是这点就够感慨艺海沉浮星路莫测。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他自己仿佛很看得开："首先就不要把自己当明星，因为明星没有人知道究竟可以红多久，再说我们和一般老百姓也都有相同的需要，一回到家，谁不是老婆的老公？谁说明星不需要洗衣服？"这样真实的道白未免让我们觉得有些苦涩。如果天蝎的下场总是寂寞，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如记住：
　　丁有康
　　齐浩男
　　高天俊
　　马中宝